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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誠王府(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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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兒這回膽子被嚇小了一點,回來沒敢在王爺面前抖威風,只是一等到下值便又去找茬呵斥其他丫鬟,讓人家替她擺飯遞筷子,甚至晚間還叫人家替她打洗腳水,擺足了大小姐架子。

華嬤嬤本就打算著逼誠王發作,就沒告誡鎖兒不要再與沈苓作對,鎖兒正打算著好好欺壓沈苓出氣,可惜沈苓日夜都呆在誠王屋裏,她逮不著機會。

就這樣,第二天華嬤嬤還是很快收到消息說,誠王都等不及早朝結束,就跑去皇宮裏求見哥哥去了。

她一聽就笑了:“還怕他又忍氣吞聲不去呢!”

誠王去到宮裏時皇帝尚未下早朝,他便被請去了皇後宮裏。他也到了適婚年齡,一般嬪妃肯定是要避嫌的,但皇後身為長嫂,自成婚以來就受皇帝托付照管這個比她小八歲的小叔,幾乎可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偶爾這麽光明正大地接待一下,也不算什麽。何況都知道皇上一會兒就來了。

剛剛落座,收到消息的皇帝就過來了。誠王就是掐著點兒來的,要是趕在下朝之後再來,他就只能去見皇帝一個,皇帝是不會特意把皇後也招來見他的。

他想要的,就是兄嫂一齊在場。

三位貴人大體走了下見禮的過場,皇帝叫他們都落了座,皇後便笑道:“淇瑛莫不是為華嬤嬤的事來找我興師問罪的吧?”

皇帝問:“什麽事?”

“昨兒個華嬤嬤進宮來上報王府近況,說到她閨女因與另一個丫頭口角幾句,被淇瑛勒令回家,連她說情想叫閨女回去,淇瑛也不答應,我就多了句口,叫她直接把閨女領回王府,跟淇瑛好好說說就得了。看來淇瑛是為此事不滿了。唉,也真是我多事了。”皇後一直是笑盈盈的,話裏話外,都把誠王說得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這算個多大點的事兒?”皇帝轉過臉來看向誠王,同樣也是笑著,“恐怕與華嬤嬤閨女口角的,就是那天所見的俊俏丫頭吧?可見你嘴上說起她來滿不在乎,心裏還是當寶貝疼呢。”

誠王暗暗感嘆,要是自己今天沒來,皇嫂在他不在場的時候把這事說給皇兄聽,少不得給皇兄留下一個苓兒恃寵而驕、惹是生非的印象。以後他若想給苓兒爭點什麽好處,怕是都難了。

他淺淺一笑道:“嫂嫂言重了,倘若真是兩個丫頭口角那麽點小事,我怎可能揪住不放、還要鬧到您跟前來?倒是我不叫鎖兒回來是另有緣故,既然如今是您叫她回來的,我少不得得將這緣故跟您說個清楚,再去處置她,以免拂了您的面子。”

聽他說得有頭有腦,好像真挺有隱情的,帝後便都集中了精神聽著。

“我之所以不想叫鎖兒來上工,根本不是因為什麽與丫頭口角,而是因為她……不守本分。”誠王垂了眼,微蹙起眉頭,好像說起的是件挺難以啟齒的事,連措辭都嫌費力,“嫂嫂怕是還不知道,當初為我選這四個通房時,華嬤嬤便有意叫她女兒頂一個數兒,因見我看不上,才勉強沒有成行。可她們母女顯見是沒有死心,鎖兒平日在我屋裏……唉!”

皇帝與皇後都變了臉色,皇帝問她:“這事兒你知道麽?”聲音明顯比方才冷了許多,透了責備之意。

皇後有些尷尬:“這……當初說起要為淇瑛選通房時,是聽華嬤嬤提了下她閨女,臣妾覺得以她的值司,閨女再做王府女眷不合適便回絕了。可沒想到……”

誠王忙道:“皇兄別責怪嫂嫂,嫂嫂統領六宮,要管那麽多人那麽多事兒,哪有工夫揣測一個管事嬤嬤的主意?”

他微頓了下,“正如皇兄方才所料,這回跟鎖兒口角的就是苓兒,鎖兒幹什麽偏要找苓兒的茬兒呢?還不就是因為嫉妒苓兒與別個丫頭不同,是被我選中的通房麽?”

皇帝皇後越聽越驚,做奴才的想爬主子床、被主子拒絕後還不死心死纏爛打,就已經是無恥之尤了,一個沒名分的丫頭竟還要找茬兒去擠兌人家占著正經名分的通房丫頭,爭風吃醋也輪得到她?說她不守本分,實在是太客氣了啊!

誠王心裏很清楚,鎖兒或許有來爬床的心,但並沒敢采取什麽行動,華嬤嬤也沒有極力要把女兒推上主子床,她們的罪名都不是勾引主子,但很顯然以這一點做罪名才更好引起皇兄的反感。

華嬤嬤在兄嫂眼中的靠譜印象已經樹立了多年,想要動搖,就需要想點特殊的手段。你說她奴大欺主,兄嫂就可能會說“她那也是為你好”來抹稀泥,當然不如這樣說的效果更好。

這又不是刑部審案子,管她究竟犯的什麽罪呢,能達到打壓她的目的就成。反正說她“不守本分”,也不冤枉。

皇帝臉色已經很陰沈了,他向皇後問道:“這些事兒昨日華嬤嬤來都沒提吧?”

“自然是沒提!”皇後與華嬤嬤接觸的比皇帝多得多,在華嬤嬤與誠王各執一詞的時候,她倒不會像皇帝那麽容易只聽信誠王一方的,只是這會兒審時度勢,當然也要趕緊在皇帝面前撇清自己。

“唉,臣妾還不是看在她打理了淇瑛起居這麽多年,一直妥帖,才沒多想麽?誰想得到……都是臣妾的過錯,以後再不能這麽偏信於人了。”

皇帝微微冷笑:“她怕是就仗著咱們多年來慣了以為她妥帖,就把本分都忘光了。你是一國之母,行事需得比旁人多費一番心思,怎能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我在朝堂上若是也如你這般行事,早都天下大亂了。”

皇後惶然起身,答應不疊,最後問:“那要不要幹脆撤了華嬤嬤的值司?”

皇帝看了誠王一眼:“那倒也不至於,她是淇瑛的乳母,如今照顧淇瑛畢竟還沒人比她有底,就著人帶話兒給她,叫她把閨女領回家去,及早配人,也就得了。想必她也能就此明白其中利害,有所收斂。”

“皇兄說的是。”誠王明白,華嬤嬤已在兄長心裏做了多年忠仆,只憑這幾句話不好徹底動搖其印象,說不定,此時皇兄也有一點懷疑他是為了擺脫華嬤嬤管束才有意挑撥,此時他還不宜主動提出撤了華嬤嬤。

要說有了這次的敲打,華嬤嬤肯定也要消停多了,不過,今天誠王來的目的可不僅限於此。

三人揭過這話題,隨口閑聊,氣氛又輕松了下來。誠王小心翼翼地引導,話題很自然說到了才過去三天的游獵,皇帝問起:“對了,你那日還捉回去一只狐貍,還養著呢?”

他轉朝皇後笑著解釋,“那天人家都是獵狐貍,偏他撿了只小狐貍要帶回去養著,大夥兒都說,咱們都是殺生,只他一個慈悲為懷。”

誠王苦笑道:“皇兄可別提了,我不過是一時看著好玩就把那小狐貍撿了回去,交給丫頭們照看著。結果沒出兩天,華嬤嬤就叫人把狐貍摔死了。”

皇帝皇後兩人本都笑著,聽了這話一齊愕然,皇後問:“她為什麽呀?”

誠王搖搖頭:“她前後一個字都沒跟我說,我也懶得問。大概是覺得弄只狐貍養在家裏不成體統吧。”

皇後道:“那倒也是,若說家裏頭養只狐貍,想想也挺瘆得慌……”

“那就該一字不說給摔死?她眼裏還有主子嗎!”皇帝冷下臉來,嚇得皇後低了頭,不敢再出聲。

告狀是要講技巧的,要是誠王上來就向皇兄皇嫂報告說,華嬤嬤摔死了他的狐貍,要兄嫂為他做主,帝後二人都只會覺得是他小孩脾氣無理取鬧。

而這會兒已經鋪墊好了對華嬤嬤的不滿情緒,再狀似無意地提及這事,便會起到完全不同的效果。

皇帝天天接觸的都是玩弄權術那點事兒,一聽便能想個透徹:那婆子就是要借此事耀武揚威,好將主子壓制其下,這也太不自量力了!

“傳話下去,給那婆子回家反省一個月,期間操辦好女兒的婚事,回頭她若本分些也便罷了,若還不能……”皇帝冷笑了一聲,“難不成咱們堂堂皇家人,少了她還過不成日子了!”

誠王靜靜坐著,臉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純真笑容。

就像他當初對鎖兒一樣,又是說一個月,但華嬤嬤這一走,他就不會再讓她回來了。

今早誠王上哪兒去了,去幹了什麽,都沒有提前對沈苓說,內宅的丫頭們兩耳不聞窗外事,沈苓只當他是又去外書房讀書了,等誠王回來,她如常伺候他盥手用膳,誠王也沒提自己去幹了什麽。

還是一直等到下午,華嬤嬤被宮裏來人申斥了一頓、勒令回家反省一個月、另需盡快嫁掉女兒的消息轟傳整個王府,沈苓才聽到了消息。

“您去宮裏告她的狀了啊?怎麽告下來的?您怎麽也沒跟我說啊?”沈苓對誠王一連串的問。

誠王一臉的沒所謂:“又不是多了不起的大事。”

沈苓撇撇嘴:“您就裝吧,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終於鬥倒了華嬤嬤,松了這根緊箍咒,您心裏甭提多樂呵呢,還故意裝作不當回事!”

誠王挑眉一嘆,若說擺架子,他當然最希望在她面前擺好一個完美無缺的架子,可惜卻又最擺不成。這丫頭從一開始就沒怎麽怕他,現在熟了,更是無所顧忌。

他當然不希望她怕他,只是,誰又不想在喜歡的女孩跟前多留點面子呢?

看著沈苓在一旁收拾著茶具,系著桃紅色挑金汗巾子的纖纖細腰近在咫尺,他忽然伸出手去,先取下她左手裏的茶杯放回桌上,又取下她右手裏的茶盤放回桌上。

沈苓正不明所以,就被他雙手在腰間一撈,不由自主地跌坐在了他懷裏。

他還從來沒這麽主動過呢,沈苓毫無準備,嚇了老大一跳,下意識便想掙脫站起。

“幹什麽?”誠王板著臉問,“不願意啊?你也像華嬤嬤一樣,忘了自己的本分是不是?”

沈苓停了掙紮,看他一眼,紅暈很快就從兩頰擴散到了滿臉。

誠王探過臉來,拿嘴唇在她臉頰上蹭了蹭,又在她額頭上蹭了蹭,手中輕輕挑弄著她的頭發,靜了一陣後,忽問道:“苓兒,想做我的王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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